上周我的病人帶著另一位中年婦人來看我。我看她淚眼婆娑的走進診間,都還沒坐定就開始哭泣,憂愁的眉間擠出了omega sign,訴說著自己因為先生住加護病房,已經心力交瘁,然後夫家還有很多親戚會不停來「關心」甚至「指導」,多方的沉重壓力已使她身心俱疲,夜不能寐。在我的病人介紹下看能否使用一些藥物協助她度過難關。
精神科的治療除了藥物之外,更重要的是心理治療。
在我聽她娓娓道來,我堅定地看著她說「妳太入戲了」。她一時沒意會過來我的意思,我接著告訴她「人生是一場戲,我們盡力演好但不能太入戲,最後都要下戲的,別把別人的事情太看成自己的」。她擦乾眼淚質問我「我先生是別人嗎?」我淡淡的回她「當然是別人阿」她可能太過驚嚇聽到醫師說出這個回答,愣了幾秒。我等她冷靜下來告訴她冥想的好處以及調整自己的認知、討論睡眠藥物的使用。
這周回診,她精神滿滿的進入診間,我差點認不出來。她坐下來告訴我「謝謝醫生那句當頭棒喝點醒了我,不能入戲太深。」「我現在能夠安心入睡,變得很好。」我看著她恢復光彩的眼神,遞上健保卡的時候,如實地表達我的喜悅,很開心看到她經歷如此大的轉變。畢竟這顆小小的安眠藥在其他人眼裡甚至藥效太弱而被嫌棄。
診間醫師每句鼓勵的話語,都帶來神奇的療效。而我常用的認知行為治療(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)或支持性心理治療(supportive psychotherapy)往往都能加成藥物或其他治療的效果;以往所學的精神分析治療(psychoanalytic therapy)反而應用性不高。行醫的過程,如果我們都能在心中保持愛,並且身體力行協助他人遠離痛苦,自己也會收穫不可思議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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